趁黄昏未到,我们多分往事

2015-8-29 写生活

有一种信仰
    当老人们还活生生地谈论着天气,有的弯着腰驼着背,有的拄着拐杖,有的踉踉跄跄,有的像深闺中的少女不曾出过堂屋的门。我常去左邻右舍家,那些老人总是从衣柜中翻出一些零食,我边吃着,老人在旁边碎碎地念着,这是敬过菩萨的东西,吃了会保佑你……
    在祖母的教导下,我当然懂得那是什么意思,不过当年我却并不懂得祖母的意思。清晨四点多的天空对于我来说新鲜而兴奋,犹其见到启明星旁边流星静静地刮痕,更是让人激动不已。有没有早餐已记不得了,总之从那时出门,朝着北边的路走下去,一路听着波浪般的蛙声。走着走着就见到通红的太阳,我顿时感到累了,不停地问起祖母还有多远。其实真正到了庙会的地方,祖母也早已累得忙找空处席地而坐。在那种热闹的地方,祖母趴在菩萨脚下恭恭敬敬地诉说着。每一年的庙会,祖母都会领我去跪在那里,而且每一次都给我介绍一番列位神仙的名号。这个是什么爷爷,那个又是什么公公……
 
有没有一种店
    舍不得关门,哪怕每天只有一笔生意。为的不是赚钱,而是方便邻里及时买到柴火油盐。
 
到站
    “踩一脚”这个词似乎已经封存在了泛黄的字典里,然而在那个没有网络的年代,却风行于我活过的那些空气里。我记得我不曾说出我的站名,但那是一些再真实不过的名词:望城、黄金、白马、国徽。
 
一个人的名字
    一九九一年附近,一开始我只是在村子里活动的,后来稍大一点开始到邻的村子打打杀杀一阵,再后来上了初中,会一个人悄悄地流浪到很远的不知道名字的县,再后来,终有一天我的活动范围扩大到一个国家。总之,随着年龄的增长,我的范围会越来越大。我想按照这个规律,等我五六十岁的时候是会在银河系的某个星球上拄根拐杖呢。
    当我还在村子里活动的时候,跟我同龄的只有一个妹子。跟我同宗的她单名一个妹字,却是比我先出生一年半载的,我只得叫她姐啦。加个前缀叫起来是妹姐,跟别人口中的姐妹比起来,我这个名词显得多么别扭。
 
推倒
    一九九二年附近,空气中绝大多数成分还埋藏在深不可测的地下。那时的雪花像暴风雨那样狠狠地往地上砸,地上很快就能堆到齐膝的雪,像诱人的白色海棉。我许是闻到锅巴的香味早早地从床上爬起来,站在屋檐下欣喜地数着雪景。斯时被身后的母亲重重推倒,这样屋檐下便写上这天第一个大字。
    夏天,我跟妹姐在她家前面的小池子旁玩着水花,有一次我蹲在池子边的跳板上,竟被她一把推倒在水里。后来的事便也没有映像了,可能是昏过去的原因吧。不过再后来也没人提起过这事,我也只是偶尔回放起那段剪辑。也或许她家里的人把我父母也瞒着呢。真相是什么有什么意义呢,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地!十几年后,那时的玩伴都已不知成家在哪方了……
 
洗头
    一九九三年附近,我会很讨厌洗头,当时没有洗发水,没有热水器。在若干个阳光充分的下午,烧上一壶开水,再提一桶清水,把脸盆架在院子中央,旁边摆着牙膏那样的洗发膏。准备工作相当复杂,可见洗头是件多么重要的头等大事。
 
寒窗
    那后来,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,每一个人都是一辈子,每个一辈子都有那么十几年在寒窗底下渡过。如果一个人活七八十年,那么人的四分之一是由寒窗组成的。世界上有四分之一的窗子是寒窗呢!幸而我如今活在那四分之一以外的,我的窗子明亮而且温暖。
 
有一种房子
    冬暖夏凉,前亭后院,依着山傍着水,怎么能够没有柳树,怎么能够没有花园,怎么能够没有马路……
    站在拐角处的人,提着行礼,选择入住或是路过。很多这样的人,回味着过去,憧憬着未来,但是仍然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玩意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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